Part 1

直到面试的前两天湿棍子才给他打来电话。
那个时候亚瑟已经在那个破旧的小汽车旅馆里住了一周，连每天5美元的房租都快负担不起。
“你就快飞黄腾达了，小子，”湿棍子的声音混进了老式家用电话话筒里的杂音，听不清是调侃还是安慰，让亚瑟想把话筒抖抖看能不能掉出几颗沙砾来。“不过你还得等两天，”他说，即使在这样一个听筒里听起来都十分真诚——亚瑟想象着沙砾在鼓膜上摩擦的画面——“他们给了我一个联系方式，剩下的得靠你自己了。”他顿了顿，“说真的，亚瑟，”他又顿了顿，“你真的想做这个？”
接下来的几秒钟时间是空白的，只剩下了话筒里仍然沙沙作响的杂音，然后湿棍子又像是忍受不了这股静默似的主动开口，“唉算了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于是亚瑟便把快要张开的嘴又紧紧地闭上了，拿笔记下了一个电话号码。

他捱到了面试前一天才到隔着四个街区的电话亭拨通那个电话，接电话的女人自称Mage，像是从哪个古装剧场跑出来的廉价角色，有一口他捉摸不透的异国口音。她告诉他面试的地点和时间让他确保能准时到场，“别错过机会，”她把声调拖得缓慢而冗长，像是真的在念诵某个不知名的咒语，下一刻就会有一条小型毒蛇顺着贯穿大半个纽约市的电话线路追溯而来，窜出听筒在亚瑟脖颈咬上一口。
这边亚瑟还沉浸在被毒蛇咬伤以后可能的中毒症状的幻想里，那边的Mage已经挂断了电话，断线后的忙音和电话亭玻璃门上的敲击声才把亚瑟拉回现实，他看了看匆忙写在手心的杂乱字迹，朝门外明显等得不耐烦的男人比了个中指，猛地推开门跑了出去。
地址里的那栋楼在靠近市中心的位置，亚瑟在路边的报刊亭站着翻看了地图一个小时来确定自己要走的路线。他个人不是很喜欢这种老旧的查询方式——无意冒犯，只是谷歌地图这些年真的做得很棒——但是介于他具备除了手机和钱以外的一切条件，地图册看起来是个“经济又实惠”的上好选择。报刊亭老板倒是很热心地跟他套着近乎，告诉他坐哪路公交能穿过那些人潮涌动的著名景点，“你应该去时代广场看看，它正好在这条公交线上，跟你要去的地方同一个方向，花不了多少时间。”亚瑟看着老板笑了笑，右手不着痕迹地插进干瘪的牛仔裤袋，“不了，谢谢。我赶时间。”
然后亚瑟又去了一个小时前待过的那个电话亭，用裤袋里零碎的几美分给湿棍子拨了电话，问他有没有多余的沙发床和吃剩下的晚饭，好让自己省下5美元的旅馆房租。
最后他还是选了那条公交线。事实证明这就是那条最实惠的路线——他在湿棍子的公寓里吃晚饭的时候从湿棍子嘴里得知。

那天是9月17号，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是亚瑟记得很清楚。
面试时间是下午三点，但亚瑟上午就早早出门，拿着一根从湿棍子的零食箱里顺走的棒棒糖，坐上了公交车。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把玻璃窗推开一条缝隙，让纽约秋天的凉风能从中穿过来。他咬着嘴里的糖块望着车窗外路过的风景，尽量不露出兴奋的神情来，好让自己表现得与旁人无异。
路过时代广场的时候他下了车，在路边摊买了份热狗，加了双份的沙拉酱。他站在穿梭的人流中抬头环顾着周围的高楼大厦和不断变换着内容的巨大电子屏幕，甚至忘了擦掉沾满嘴角的酱汁和面包屑。他紧了紧身上的毛领夹克，那件被他遮起来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与机车鞋，与走过他身边的每一个陌生人并没有什么差别。
这个时候他才真的认识到自己正身处纽约的这个事实。
他现在也成为了这众多陌生人当中的一个。

被叫到名字的时候，亚瑟都快在等待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等待室里的人们总在窃窃私语，四处转着眼睛打量，讨论着谁才是他们眼里的那支潜力股。亚瑟挑了个僻静角落坐着，掏出裤袋里剩下的几美元，盘算着还要向湿棍子借多少钱才能熬到拿工资的那天——如果他今天能顺利过关的话。
Mage叫到他名字的时候，他立马就认出来了那个声线。他甩了甩头摆脱掉倦意，朝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正巧那个身影也转过头来，他们对视片刻。
“亚瑟•希尔*”
女人朝他点点头，示意他上前。她有双漂亮的绿眼睛，和她穿着的墨绿色暗纹长裙很相衬，黑色的中长发散在肩上，显得她那张带着异国情调的脸孔有些苍白。
“亚瑟，”她又重复一遍，用左手握着的圆珠笔笔端指了指自己，“Mage，”她转过身带着亚瑟往里走，一边说着接下来的步骤：“先在右边的试衣间脱了衣服等着——内衣不用——直到有人叫你的名字，从试衣间的另一侧出去，在白色的布景板前面站好，导演——莫尔先生，如果你不知道的话——他一般会问你几个问题，不会太久。结束后回到试衣间穿好衣服出来，我会在三天之内给你消息。”
他们穿过一条不短的走廊，有几个半裸着上身的男人从一个门走进另一个门，有人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去跟身边的人调笑。他们走到了走廊尽头，Mage用手在亚瑟肩胛推了推，亚瑟转过头看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回去。

“下一个。亚瑟•希尔。”
亚瑟从临时用布帘围起的试衣间里出来，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仅剩的四角内裤。他走到白色的布景板前面，角落里的两盏打光灯有些晃眼，室内冷冽的空气在皮肤上带起了鸡皮。亚瑟忍住了抱起胳膊来回暖的冲动，他看向身前站着的几个人，目光落向正拿着一个文件夹翻看的男人身上。如果他没想错，那应该是湿棍子之前帮他发过去的所谓“简历”。老实说，他从不觉得那东西会有什么太大作用，上面写的也不过是些用眼睛就能看出来的东西，好像单单用外在就能彻底评定一个人似的。
看着资料的男人察觉到他的视线，从文件夹上抬起眼来，灰蓝色的眼睛像是藏着海面以下的庞大冰山。
“Arthur, huh?”
男人上下打量着亚瑟，把文件夹随手甩回桌面，“你全身上下也就一个地方当得起这个名字。”

—TBC?—
*亚瑟•希尔：Arthur•Hill，希尔是养母露西给亚瑟起的姓

虽然是GV梗，然而并没有肉（。
剧情向，走心不走肾
试试水，不一定会继续更（虽然大纲都写了大概一千字了。）
作者是瞎鸡巴乱写，欢迎小可爱们评论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