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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nkirk】Whiskey And Morphine(Farrier/Collins无差)

#破门而入#

配对:Farrier/Collins无差

写在开头:我知道有人可能会想打我(。)但是 你看 这真的是一个he的故事。

如果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剧情没看懂的/要声讨作者的 求个评论 我会认真看完。

配合 Whiskey and Morphine - Alexander Jean 食用最佳

 

被人从燃烧得变形的驾驶舱里拖出来的前一秒,Collins刚放弃了求生的欲望。他明白手里抓着的那把信号枪砸不开驾驶舱的加固舱门,他之前就试过一次了。从油箱里涌出来的那股热浪在几秒钟之间将他包围,他摁不开热得烫手的安全带扣,目光所到之处只有腾起的几簇火焰和黑烟。

驾驶舱的舱门卡住了,又一次。拉开的宽度只能让他伸出几根手指,并且也无法给他提供一丁点稀薄的空气,Collins感觉自己的整个肺都浸进了呛人的黑烟里,嗓子里像是也燃起了一簇火,他甚至无法发出求救,只能在窒息的感受里挣扎,那几根伸出舱外的手指死死地扒住舱门边缘,包边铁片的热度甚至能穿透皮革烫伤手指。

他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只有热和疼痛充斥着感官,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大口喘息和心跳咚咚跳动的声响。

后面的部分他记得不是太清楚,某些物体破碎的声音和人们纷杂的叫喊在他朦胧的意识里搅在一处,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只看见刷成白色的天花板,吱呀作响转动着的吊扇和黏在白炽灯管上的飞虫。

有位医生站在他的床边说着些什么,声音遥远得像某个天边游魂的耳语。Collins本来应该谢谢他,谢谢他们把自己从地狱门前拉回来之类的话,但他此刻只是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瞧,他理应感觉到疼痛的,他甚至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上纠结拉扯的皮肤和滞顿的关节。

 

但他只是感觉有点头晕。

 

他们说有人在敦刻尔克的沙滩上看到过一辆喷火燃烧殆尽的残骸。

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现在是1941年的五月,六月也快来了。在一年之后,某个人的名字又借着敦刻尔克的名义重新回到Collins的脑海里,别人都还津津乐道着这场伟大的拯救行动,他却只能想起自己正站在那艘摇曳着的月光石号上,望着那架熟悉的战斗机从头顶掠过,然后飞往他离去的方向。

Collins估算过,机箱里剩下的油量大概是不足以支撑着飞行员飞越英吉利海峡的。

他只是以为,Farrier能够像自己一样幸运。

 

*

 

感谢威士忌和吗啡。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两个发明。

 

在这个远离伦敦的小医院里,至少烧伤和骨折的疼痛还可以被吗啡解决,让Collins大部分时间都能安静地躺在病房里昏昏欲睡。

虽然他总能听见从远处传过来战斗机的引擎轰鸣声,把他从昏昏欲睡里扯起来。别人都说那只是他的臆想,这些日子德军的飞机来得不再频繁,几天里才会偶尔看见一架掠过旁边教堂的尖顶。

但这对Collins来说又太过安静,他躺在床上时总是想起自己还飞在高空,穿过厚重的云层,闭上眼看见身前的仪表盘,右下角的油量表指针往左下偏着。“油量不够了,”他心想着,在飞过一圈之后,他应该就近找到一个安全的降落点而不是继续爬升,但他看见了后视镜里敌人的机翼一角。他需要冒这个险。于是他重新拉起了操纵杆,机身抬升起来带他冲出头顶的云雾,刺眼的日光从天空的那端朝他拥过来。他从无线电里听到一个熟悉声音,将他从这个险境里解救出来,他看向后视镜,他的身后刚刚升起另一架喷火,绕过来和他并驾齐驱。于是他放下心,压下操纵杆重新隐没于机身下的云雾里。

他没能继续他的冒险,片刻之后他的想象被护士的到来打断。睁开眼之后的世界告诉他,那架身后的喷火只不过是他的脑中臆想。

 

在使用吗啡的第五个晚上,Collins第一次梦见了Farrier。

那是他们认识的第二个年头,年轻的空军们获准了难得的调休,于是Collins也难能可贵地成为了走进酒吧的一份子。但老实说他并不想为自己找什么乐子,连手里的酒也只是兑了水的莫吉托,所以等到Farrier哄走了第三个快要趴到他身上的女人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对Farrier感激地笑了笑。然后他对面的男人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像是确认着什么似的,又伸出手拿走了他圈在胳膊里的酒杯,靠过来凑在他耳边说话,“你应该尝尝这儿的苏格兰威士忌,值得一试,”然后没等Collins把拒绝说出口,向酒保要了两杯威士忌,不加冰。

他们应该是喝醉了,Collins不记得自己喝完了多少杯。他们有些踉跄着走出酒吧大门,小跑着穿过马路,Collins甩了甩头好让自己能看清碎石铺就的地面。Farrier拉着他进了一家小旅馆,趁着最后的清醒劲办了入住,半拖半拉地带着Collins上楼。Collins感觉他们像是在奔跑,周围的景象晃来晃去让他头晕,他着实想跟上Farrier,只不过楼梯的移动速度快过了他的脚步,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拉住了他的脚尖,他便带着Farrier一起倒在地上。

他们躺在楼梯上,他们躺在楼梯上大笑然后亲吻,楼梯的木质边缘磕着Collins的脊背。他嗅着Farrier口鼻间酒精味的热气,他们追逐啃咬着彼此的嘴唇,Farrier没刮干净的胡茬把他的下巴蹭得通红发热,而片刻他们又笑起来,鼻尖挨着鼻尖,开始唱起了不成调的歌。楼下某个地方传来几声咒骂,Collins噤了声,将食指放在Farrier嘴唇上,脸上还带着笑。Farrier也慢慢收了声,弯起嘴角看着他,眼睛里带着星星点点的光,拉着他的手在指节上放下一个吻。

“我们还有时间,”他说,“今晚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

 

还是那家酒吧。

Farrier拉着他站在灯光里,那道光束从头顶笼罩下来照亮他们脚下的实木地板。Farrier的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与地面大致平行,另一只手从他的侧腰滑进腰窝,掌心里带着的热度穿透了衣料熨上肌肤。他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也不甚关心,他们也只不过是随着响起的规律鼓点和吉他的拨弦声缓缓晃动,甚至都不算是跳舞。

歌曲里偶然穿插进的几阵短促的响板让Collins想起了弗朗明戈与响尾蛇,在交叠的男女声里Farrier用脚打着拍子,指尖随着鼓点敲在他腰间,引起某种意味旖旎的瘙痒。Collins转过头看着Farrier,耳尖热得发烫,他想跟男人说些什么,画面就在此时戛然而止。

 

Collins睁开眼,病房里的吊灯亮了几盏,医生护士们围在他的隔壁床,那尖叫声持续了一会便停顿下来,大概是增大了针管里的镇静剂剂量。

他再一次睡下之后,只梦见自己正试图吞下一把装满弹药的转轮手枪,喉咙里的浓重火药味呛得他痛哭流涕。

然后他又从噩梦里惊醒过来,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着,他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发呆。

 

是了。

在这个战争里的沉默年代,这场灯光下的荒梦和能让人放弃一切的爱情一样遥不可及。

 

*

 

战争可以改变一个人吗?

当然。

有时候只是需要一瓶威士忌和一管吗啡而已。

 

只是他的吗啡不够用了。

关于Farrier的记忆在夜晚他的辗转反侧之间总会破门而入,像那天涌进机舱的咸涩海水一般将他淹没。

他在窗外的虫鸣、头顶吊扇的吱呀声和闷热到几乎窒息的空气里入睡又转醒。

 

他宁愿自己没有活下来,没有待在这个病房、这团凝滞的空气里,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起Farrier来。想起男人才剪短的棕色短发,想起男人带着笑意的眼睛,想起男人叼着烟坐在停机坪的地上,靠着自己的那架喷火,沾满机油的手里还抓着螺丝刀。

那天的天色暗得很快,但他还记得那点烟头的橘红色火星在暗下去的视野里跳动,Farrier的小半边脸被微弱的火光映了出来。

Farrier, Farrier, Farrier.

闭上眼,Farrier的脸就从他的记忆里跑出来,强迫他一遍遍想起男人没刮干净的胡茬、夹着燃了半根的烟的手指和掩在那套空军制服里的威士忌和烟草味;而睁开眼,Farrier的声音就在他的脑仁深处叫喊着他的名字,让他愈发不得安宁。

 

他拜托了护士长为他借来一本书好强迫自己转开注意力,傍晚的时候就有一本厚重的著作放在他的晚饭旁边了。Collins在学生时期曾无数次翻开过这本书的目录,却从没真正读到结尾。他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冗长重复得过分的人名和错综复杂的故事进展上,精力旺盛的青少年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现在他倒是平白得了这个机会来慢慢理清年少时纷杂的破碎记忆了,没有谁会在他往前翻看来确认自己猜想的时候阻止他。

 

他在慢慢摆脱吗啡,虽然他还是时不时会想起那杯苏格兰威士忌。但他很少会再做关于Farrier的梦,某些关于战争的梦中场景,那些机油的味道,那些射向敌人的子弹和机身上腾起的黑烟也渐渐远去了。

 

但大不列颠的战争结束了,平静的空气却似乎比战争的硝烟更让人无法忍受。

对于Collins来说这个夏天实在长得过分,他更需要一瓶酒,或是一把枪,来说服自己秋天就快来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个牢笼里待上多久,尽管离开这里他也无处可去。那个把他从水里捞出来的男孩Peter来看过他,也没有带来任何可以称得上好的消息。最好的消息不过是6月初英国空军的胜利,而那时候他躺在这个没有空军的医院里,沉浸于吗啡带来的幻象。

 

Collins开始学会抽烟,Peter带给他家里的手卷烟,鼓鼓囊囊塞满了信封。他靠在医院花园门口的柱子上,像只失了神的飞鸟一样望着树梢和天空。他想起自己还差几页就能读到那本书的结局。

护士推着一辆轮椅吱吱呀呀地从走廊那头走过来,Collins没有回头。听说轮椅上的那个男人也是位英勇的空军飞行员,经历了某些“令人恐惧”的事件而变得沉默寡言,并且“时常对着自己的身体下刀”——照顾Collins的护士带着惶惶不安的神情跟他讲述了这件事,像是在害怕着他也会时刻成为那样的“怪物”——为此,他从另外一个医院转来这里的时候,院长只能让人绑住他的手脚来规避可能的风险。

Collins在轮椅经过自己身边时看了男人一眼,只粗略记住了男人手腕上磨破的皮带和缠了满脸的纱布,男人的手似乎挣动了几下,指尖堪堪划过他的衣角。

他抬起视线,却刚好撞上男人扭头看过来的那双眼睛,透过厚重白纱布的缝隙,是蒙上了厚重灰尘的榛绿色,跟他记忆里的某双眼睛有些相像。有个念头迅猛地轰鸣过他的脑海又在倏忽间消失了,Collins张了张口却记不起来刚才就要跳出喉管的那个词。

直到那个男人的眼睛被护士白色的衣袖遮掩住,Collins这才发现手上的烟已经快要燃尽了。

他放下了追回那个念头的想法,抽了最后一口烟,把经过了肺部循环的气流从嘴里喷出来,然后看着浅淡的白色烟雾慢慢飘上树梢和天空。

 

或许那只是个才上战场不久的新兵蛋子。

这个想法安慰了他。Collins明白为了赢下这场空战他们做出了多大的牺牲,跟他一样有几年飞行经验的空军骨干已经所剩无几,他算是一个不幸中的万幸,而那些刚刚踏进飞行编队不久的小青年们却要担上这个个中老手的担子。

 

在这场战争之后,他只不过不再是曾经的自己了。

 

Collins捻灭了手里的烟蒂,随手扔在地上,转身走进走廊。

 

或许他再也找不回曾经的自己了。

 

注:文中弱化了吗啡的作用与戒断过程

27 Sep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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