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Vincen@石上花间 +小行 @王小行_excuse喵 

等级: NC-17

配对: Credence/Graves

原作: 神奇动物在哪里

注：夜访吸血鬼AU，有私设，两人合写，一人一章更新

Chapter.1

Writter：Vincen

Credence并不习惯舞会。

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王权富贵，端着香槟的少爷和拈着小点心的小姐，暧昧隐晦的香味萦绕在做工精致的手帕和遮掩口唇的纱扇间。

Credence从没有真正融入到那些高谈阔论和嬉笑打骂中去，他最多只不过是在握着那些小姐们金贵细嫩的手掌时，撒上几句抹了蜂蜜和着糖的赞美，然后毫不意外地收获几句虚假的敷衍。

而在这里，Credence Barebone有个人尽皆知的名号，一个“只懂得靠继承的家族遗产成日享乐”的“无用”长子，靠着一张脸蛋和从意外早逝的父亲那里顺承来的伯爵头衔成日混迹于贵族间的大小聚会，自己却只堪堪够到男爵头衔的脚跟。

简直是Barebone家族的耻辱，少爷们意有所指，眼睛却只盯着手端的香槟杯里飘升的气泡。

瞧他那一脸故作孤高的样子，小姐们嗔笑着开口，把他刻意留在冷漠的眼角余光里。

尽管讽刺的事实是，Credence从未将那个头衔看做对于自己人生价值的最高礼赞，他更觉得自己如同被强行嵌入贵金属里的一枚铁钉，在其中分外扎眼又不敢挣脱，只会默默缩在人群角落端一杯低度酒，面对别人取笑的目光和讽刺的问候装作置若罔闻般笑笑。

因此，一场假面舞会或许会让他放松一些。

但也仅仅因为那些华丽招摇的面具能够将某些人赤裸裸的险恶用心装饰成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大家都心照不宣，使得他也能在形如虚设的伪装里不那么处处为善。

此刻，他正站在一场这样的舞会里。

小提琴的轻快前奏在大厅中央慢慢奏响，人群在舞台中央清理出一块空地，让少年少女们能整齐排成两两相对的两列。

Credence磨磨蹭蹭地走到人群的外围，稍稍踮着脚往里看。这首是Mozart先生的小步舞曲，他从蹦出来的第一个音符开始就已经知道，这让他有些跃跃欲试。天知道他有多么喜欢这首舞曲，能熟练到不必动用母亲严苛的教条也能完整地记下整曲舞步，也曾期望过能在众人面前坦然追逐着曲调中跳跃的音符。

但他抻着头往队列里从头望到尾，也没为自己找到一个适合的空位。

而舞蹈已然开始了，简单做个礼节性的鞠躬问候，少年少女们在轻盈的音符里跳动起来，裙摆衣角滚起波浪，仿佛围绕着翻飞的雏鸟，毫不吝啬地炫耀着自己的羽毛，要在自己同伴眼里争得全然的注视。

Credence落下踮起的脚跟，仔细掩起了心底那一丁点的失望。

他转身走出身后人群的包围圈，身旁挨蹭过一个嘴角含笑的少女，从金丝面具的空隙里递给他一个羞涩却挑逗的眼神，转身又跟同伴热烈地谈论起来：“听说Mozart先生正在筹备一部全新的歌剧...”

“是吗？Mozart先生实在有才，他的歌剧就是看上无数遍也不会厌倦...”

“我多么希望能遇见一位，就像后宫诱逃里的...”

他的耳朵里钻进了金丝雀们的只言片语，却连少女嘴角的一颗红痣也没记住。

*

在这样热烈的场面里，很少人会钟情于人群外的偏僻一角。

Credence是个例外。

“不去跳舞吗？”

“什么？”Credence正望着手里见底的空杯出神，只来得及赶在话尾仓促地抬头看去。一个身影正拿过侍者手上斟满的香槟杯，缓步朝他走来。

“不去跳舞吗？”低沉柔和的嗓音重复了一遍问句，男人身着深蓝色天鹅绒做成花纹繁复的外衣，内搭金色暗纹的马甲，纱质的衬衫花边从金线滚边的袖口里拥出来，温柔地包裹着男人的手腕。他面戴簇拥着的黑色鸟羽，羽毛空隙中的浅棕色眼眸映着吊灯的光亮，和周围那群明艳娇嫩的鲜花格格不入却又别样地出挑。

“这首曲子很适合你，或者说，你们，”他抬头用下巴尖指了指舞台中央的人群，浅浅抿一口杯中琥珀色泽的酒液，“就像第一次见到春天的小鸟一样，总是要吵闹着肆意挥霍有限的年轻生命。”

男人的话让Credence感觉自己遭到了冒犯：“我并不是鸟笼子里的金丝雀，Mr....”

“叫我Graves就好，男爵大人，”自称Graves的男人笑着拨弄了一下快滑下肩头的发丝，Credence看到了他发间松松束着的深蓝色缎带，衬着他脸颈间过于苍白的皮肤。

“Graves先生，”Credence小心地移开视线，“我只是认为您不应该过早地妄下定论。”

“哦，是吗？那么，跟我讲讲。”Graves先生显然对这个话题饶有兴致，把眼神转到他脸上，本该送到唇边的酒杯又拉远了距离，用手指轻巧摩挲着透亮的杯壁。

Credence低下头四处躲避着男人热切的目光，暗自后悔自己的一时失言：早知道，随便编纂一个说得过去的谎言都好，“我还从未在宴会上见过您呢，Graves先生。您是怎么得知我的身份的？”

“小鸟们总是有自己共同的话题，”Graves先生似乎并没有对岔开的话题表现出失望，盯着Credence的目光转到了手里的酒杯上，“我对他们的恶意感到抱歉，男爵大人。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不知所谓的雏鸟。”

“...谢谢。”突如其来的陌生善意让Credence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是用汗涔涔的指腹摩挲着手里的玻璃酒杯，望着杯壁印出的模糊指纹出神。

男人望着他沉默了半晌，像是期望着面前的青年除却低下头之外能给予自己更多答复。一首舞曲终了，嘈杂的人声又开始从大厅的四面八方向他们拥挤过来，Graves先生含下一口酒液，眼眉低垂地轻轻叹一口气：“可惜了。”

“什么？”尽管那声叹息混杂在人声中几乎轻不可闻，却仍然在Credence的脊柱上激起一阵战栗，其中裹着的细小失望让他变得惶恐。

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不，你并没做错什么，无需自责，”Credence猛地抬起头看着身前的男人，Graves先生正望着大厅中央的人群，晃荡着酒杯里所剩无几的液体，“我只是为你感到可惜，刚刚结束的曲子似乎是你的最爱。”

Credence有些呆愣地看着他转过头，嘴角勾起一个巧妙的弧度。

“你是怎么知道...”

“一个小技巧而已。”男人像是借着少女裙摆下的一阵微风般把Credence的疑惑轻巧地带过，将盛着残液的酒杯随意搁置在某张餐桌，把外衣的排扣一一扣起，“要去跳舞吗？下一首曲子快开始了。”

“可是我没有舞伴...”

“相信我，你可不需要某个小姐的屈尊降贵，”Graves先生靠近Credence的身侧，一只手掌慢慢贴上他的后腰推动着他往大厅中央的人群走去，“我所拥有的能力，远比你看见的更多。”

Credence感到羽毛的微凉触感扫过自己热度升腾的耳窝，莫名有一丝惬意，但此刻贴在后腰上的那只手掌分明更加冰凉，却让他觉得像是一块烧红了的烙铁，滚烫地熨在皮肤之上，又顺着脊柱蹿上心尖。

他就这么被Graves先生直直推进层层叠叠的人群，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又瑟瑟发抖。许多双眼睛透过各式面纱投到他身上，像是一支支利箭穿透他佝偻着的身躯，他毫不怀疑其中的某些人已经认出他这个无用的家族长子，对着身旁男人钦慕的目光转到他这里便化成处处鄙夷。

“Graves先生...”

直觉告诉Credence必须逃离，逃离这个宿敌的包围圈，但舞曲开始奏响，他失去了逃脱的时机，只能慌张地学着旁人行礼。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这首不熟悉的曲调上，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站在女伴的位置，他像是被巫师下了个遗忘咒语一般忘掉了最开始的舞步，第一个节拍便已经踏错，脚尖和鞋跟数次狠狠碾在男人的脚面。

Credence面具下的前额已经积满冷汗，Graves先生却只是面不改色地移开脚步，“慢慢来，我的男孩。你只不过是需要练习，”似乎是多亏了男人的耐心，Credence总算是顺利地度过舞曲的后半部分。

交错的人群在整曲画上休止符的那刻停住脚步，向对方再次行礼。身上的冷汗浸湿了贴身的衬衫，Credence低着头行完礼，唯恐抬头便会望见男人那双浅棕色眼眸。

那双眼睛真漂亮，他不想看见那双眼睛里的嫌弃意味。

他的舞步简直糟糕透顶了。

他这个人也是。

Credence咬紧了下唇，懊恼自己为何不早些逃离。

人群开始散去，他便盯着自己的脚尖也藏在人群里往外逃去。

“Credence...”Graves先生似乎是说了些什么，但被掩埋在沸腾的人声里，Credence没有听清。

*

Modesty总会在某个深夜被外厅吵闹的声音惊醒。

今晚仍然是这样。

Modesty在黑暗中揉了揉眼睛，抱着枕头旁的兔子玩偶下了床。外厅仍然灯火通明，吊灯折射的光线照亮了一截熄了灯的走廊，她揉着眼睛慢慢顺着墙壁走过去，玩偶被她紧紧抱在胸前，像是某种形式上的守护神。

吵闹的声音渐渐清晰。

“...会说，我的‘儿子’是个不会跳舞的残废！”

“你怎么这样不知好歹。”

“我们给了你尊贵的身份，殷实的家底，就是为了让你穿着华贵去勾引一个新来的外地男人，给别人活活看一出拙劣的滑稽戏？”

“你...”

“...哥哥？”

楼下的声音戛然而止，Modesty站在楼梯的栏杆旁边，懵懂地看着站在楼下外厅的哥哥和母亲。

“乖乖回去睡觉，Modesty,”母亲只是转过头看了看她，甩给她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便又转过头看着仍然低着头的青年。

Modesty往走廊里退了几步，看着母亲对着哥哥重重一声叹息，让青年佝偻的身形又多了一丝颤抖。

“你跟我过来。”

母亲开始朝外厅一侧的某个房间走去，这时青年却抬起头，摘下脸上一直罩着的面具，向楼上的Modesty笑了笑。

他从裤袋里掏出了一把糖果，小心地放在厚重地毯上。

“礼物”，他用嘴型拼出这个词。

他看见楼上的女孩笑了起来，这才快步走向母亲的方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