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voue je maudis
Tous ceux qui s'aiment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拿起屠刀。

 

他把手伸进蓄满水的厨房水槽里,追着它们游弋的轨迹。但那几条小鱼总是从他的指缝灵活地溜走,在水里那是它们的地盘,他对此也无可奈何。

他终于用没拿刀的那只手网住一只,另一双手浸进水里,揭开了连接着下水管的密道,水流形成向下的漩涡,而鱼被留在金属制的网笼里。

 

这条鱼太小了,滑腻腻地捏在带水的手掌里,瞪着眼睛张嘴呼吸,又扭着身子挣扎,他几乎握不住它。

首先要刮掉鱼鳞。刀被他握在左手,他却更想用原始的方法,用指甲抵着皮肉,从尾部向前,堆积在指甲上的鳞片在灯光下映着彩虹的颜色,像是一种价值不菲的奇珍异宝。

他感到一阵残忍的快感,从指尖一直传到心房,鳞片被揭下的痛苦不带任何血色,只有鱼张合的上下颌和小幅度的摆尾。

他很想问问它是不是很疼,像是把毛发从人体表面拔除一样疼痛,但鱼张大了嘴,声音没有在空气里传播,只有无声的呐喊。

 

那就这样吧。他把刀换到右手,用手掌根把去鳞的鱼轻压在铺了瓷砖的灶台上,从中剖开。这把刀有些顿了,刀刃有几个小缺口,刀尖也卷翘了起来,他尝试了几次来回拉动都总是从理想的位置偏离开。他拿开刀,注意到手指有些微的颤抖,脑中记起老人们常说的对生灵的敬畏,突然对由自己之手实行的死刑有些于心不忍。

但事已至此,鱼肚上被斜斜地拉开一条伤口,翻出来的白肉渗着血。他于是继续用刀片把豁口的边缘延伸,涩顿的刀让这项任务艰巨许多,最终在鱼身上留下一个蜿蜒扭曲的难看伤口,永不再愈合。

 

最后只需要再清理鱼鳃,掏出内脏,他的食指对鱼来说都太过庞大,挖出来的红色鳃丝塞在指甲缝里,像是没清理干净的血,或者就是没清理干净的血。水流从一侧鳃盖流进,又从鱼嘴和另一侧鳃盖穿出去,落在金属网笼的鳃丝被水流带走了血色。

他把手指伸进鱼身上的伤口里,小心地挖出那些小小器官,鱼鳔、心肺和另外他无法分辨的部分,躺在他手心像是微缩模型,他把心脏从中拣出来,挂在指尖仿佛可以想象它在鱼的身体中跳动模样,在鱼还活着的时候。

 

母亲叫他不要挖破了苦胆,会留下苦味,他回过头应了一声,将空落落的鱼身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

血腥都被流水带走,他发现自己没了之前的不忍杀生的胆怯,将鱼身随意地扔到空碗里。

 

快点,还有几条要杀呢。

他对自己说。

08 Sep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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